他将她的头靠到自己胸膛,从身后拥紧了她,昵声轻笑:“丫头,怕不怕?”
她听到他的心跳,沉重激烈,并不平稳。但他抱着她的手臂很稳定,谈笑舒徐,毫无异样。
她捉住他抚着她面庞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揉搓过去,感觉他在她指间的坚定和温软。她道:“我不怕。我很想和你在一起……长长的,一辈子。”
激烈的心跳没来由地停顿了一拍,然后是唐天霄低低的咒骂:“死丫头,就会哄我喜欢。不过……我爱听。”
呼吸着怀中女子熟悉的体息,唐天霄舒适地叹了口气,眼皮便慢慢地耷拉下来。
正在朦胧之际,可浅媚轻轻道:“你怎么不问我?”
唐天霄懒懒道:“问你什么?”
可浅媚便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唐天霄打了个呵欠,不经意般道:“你还在我身边。我们差点一起死了,可到底一起活了下来。这还不够吗?”
也许曾经的山盟海誓有些虚无缥缈,但青石落下的刹那,他们不仅生死相依,而且生死相随。
她舍了命要救他,而他也把他的命交给了她,连同他背后的江山社稷,万民福祉。
何况差点失去的,总会在找到后倍加珍惜。
他唐天霄不是不懂得惜福感恩的人。
可浅媚有片刻的静默,呼吸极绵长。
正当唐天霄猜着她是不是睡着了时,她骤然一翻身,猛地扑到他身上,吻住他的唇,不等他回应,便强悍地撬开他牙关,与他深相纠缠,却野蛮得让唐天霄措手不及,差点一口气透不上来,给活活地憋死。
“我……我的天哪,你这疯丫头!”
唐天霄打起十二分精神,终于反客为主将她擒到自己身下时,已忍不住苦恼地喝斥。
可浅媚不说话,半闭着眼眸专心地在他锁骨上打着圈儿舔舐。
唐天霄身体紧绷,再也忍耐不住,捉过她纤细的腰肢,握紧,长驱直入。
“哦……”
突如其来的涨痛已很是熟悉,总是让她禁受不住地低低吟.哦,想退缩,偏偏抬起身尽力相迎。
或许,有些时候,身体深处的快.感和满足并不是全部。
重要的是,那一刻,他们仿佛血肉相连,血脉相通,连灵魂也紧紧的结.合而融在了一处,长在了一处。
他是她的一部分,她也是他的一部分,从此密不可分。
即便世上有一把刀,能将相爱相溶的两个人灵魂一分为二,他们也必然会失去自己已经融到对方灵魂中的那部分魂魄,同时对方长入自己灵魂深处的魂魄,也会在生命深处不断涌动,然后生根发芽,拔之不去。
一旦相爱,不能离开。
纵能挥剑断情,也断不了灵魂深处根深蒂固的柔情激涌。
“浅媚,我……离不开你这疯丫头……”
唐天霄有些怨忿,有些懊恼,偏偏又有些软弱般,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可浅媚不答话,只宛转于簟席间,哽咽着承受他,回应他,泪水一串一串地滚落下来。
却并不像是因为承受不住。
唐天霄以钧雷之势将她带往那完全不受控制的虚无般的极乐空间时,她终于哭叫出声。
她哭着道:“唐天霄,我喜欢你。他们都在骗我,我一个字不想听!”
那样烈性的女子,这一刻,忽然就如天塌了般倒在他怀里,哭得气哽声塞。
唐天霄再不知是得意还是难受,只是将她紧紧拥着,一遍又一遍,吻去她眼角的泪水。
直到她哭得累了,困了,然后在他的腕间酣然入睡。
他宽慰地笑了笑。
尽管许多事情依然不明朗,但他清楚明白地听到了她的诀择。
一切的别离和悲伤都已结束了吧?
从此她会是他的。
她再不会离开,他也不会容忍任何人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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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唐天霄睡到天色大亮才醒,看可浅媚还在沉睡,气色已比昨天好转许多,也不叫醒她,替她掖好被,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走到门外才传人预备洗漱。
草草用罢早膳,唐天祺、卓锐等闻得他起床,已经过来相见。
唐天霄沉着脸,问道:“那些刺客查得怎么样了?”
唐天祺答道:“说来也奇了,这些刺客中也有受了伤的,按理没那么快逃出山去。可我们把三万禁卫军重新开过来,搜查了整整一夜,竟然连个鬼影子都没抓到!”
唐天霄皱眉道:“也不能说奇。我们之前也搜过几遍山了,不是一样没发现他们?这荆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深山绝壁间难免有禁卫军发现不了的死角。如果他们藏在什么秘室或秘洞里不露面,只要储备了足够的食物,别说三两天,就是三两个月也没问题。”
唐天祺抓头,叹气:“那怎么办?让我们三万禁卫军一直耗在这里?”
唐天霄冷笑道:“让朕三万禁卫军陪着他们三两只刺客死瞌?那也忒瞧得起他们!撤兵吧!”
“撤?真撤?”
“都撤了,但多布置暗卫,明松暗紧,争取引蛇出洞,明白吗?”
“明……明白。”
唐天祺应着,却还是有点迟疑,“他们刚刚失败了一次极周密的计划,应该没那么大胆这么快又有第二次行动吧?”
“对付朕么,大约一时是不敢了。”
唐天霄沉吟,“但他们总得找机会离开吧?也许,他们还会……呵,浅媚好容易出来玩一次,给生生地闹成了这样,也许朕该在这里多逗留几天?”
他转头问卓锐:“破庙那里,有没有清理?”
卓锐回禀道:“有。我们有三名侍卫未及逃出,在爆炸中遇害,尸体已经找出,只是……面目难辨,连全尸都没保住。”
“厚葬,从重抚恤家属。”
“是。”
卓锐继续道,“到凌晨时,秘室部分也基本清扫出来,发现了铁链碎片和一些烧焦的人骨,都已无法辨明身份。”
炸药自密室引爆,其威力之大,连外面的庙宇都一并夷平,密室内的人自然早已化为齑粉,能有一根两根骨头剩下,已算是幸运。
如今想来,密室中的人,连同那个村妇在内,竟没有一个是善良之辈。
——但是,对于另一方来说,他们又是绝对的忠诚之士。
为了去他疑心,将他顺利引入密室,那个村妇先割了自己的舌头让他相信她的确是相助可浅媚的受害人,又不惜让同伴取了自己的性命来坚定他的救人决心;
而杀村妇的黑衣人,以及装成浅媚捆在岩石上的女子,显然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留在秘室,打算和他在爆炸中来个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了。
他竟从不知道,北赫居然也豢养着这样的死士。
而被称为化外之民的北赫,又有什么样的领袖会有这样的魅力,让部下舍命报效,视死如归?
何况,大周虽一时奈何不了北赫,有宇文启镇守北疆,北赫也无力大举进犯大周。不论大周皇帝是死是活,大周会不会内乱,对于北赫来说,能把握的机遇并不多,有必要为谋刺他不惜一切设尽心机吗?
他这么想着,又追问道:“没有留下其它关于他们身份的蛛丝马迹吗?比如残留的刀剑之类,看不看得出来历?”
卓锐答道:“他们所用的刀,明显是北赫风格,倒也没细查哪里打造的。不过我们在清扫密室时,倒是意外发现,那密室里似乎另有通道通往别处。”
“通往哪里?”
“那密道看来很是古老,只怕是比地面的庙宇还久远些。炸药已经把靠近密室的部分堵住大半,暂时看不出是通向哪里。我让人挖了一段,发现下方又堆着些旧土,猜着前方密道很可能因为年久失修坍塌了一部分,所以只叫人守着,暂时没有继续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