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事……冲上一冲……”
唐天霄暴怒,忽然便冲过去,一脚将说这话的太医踹倒在地,森然道:“你们都回去预备下后事,给自己冲上一冲,看能不能转过时运来!如果淑妃好不了,你们一个也逃不了!”
四名太医齐齐跪伏于地,再也不敢说一句话。
唐天祺冷眼看着,估量着他们也已尽了力,扬手道:“先滚出去!如果你们想保住自己的脑袋,快去多找几名太医商量商量,看有无救人之策吧!”
等他们离去了,唐天祺走近唐天霄,低声道:“皇上,先别太担心,天无绝人之路……”
唐天霄抬眸,打断他道:“你也出宫帮找些名医商量商量,看有无救人之策吧!朕绝不能让她死!”
唐天祺无奈,再看一眼床上那气色不成气色的结义妹子,怏怏地出宫去了。
总算唐天霄对他还留了几分情面,没说救不活把他脑袋也给砍掉。
不过他深信,唐天霄目前最想砍上两刀的,绝对不是他,或者那些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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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霄慢慢地把那枯干得几乎连美貌都快要尽数失去的女子抱在怀里,从香儿手中接过小匙,从药碗中盛了药,小心地喂她,轻轻地唤她的名字。
“浅媚,吃药了。”
可浅媚不答。褐色的药汁从她唇边滑落,滴向刚换上的洁净小衣上。
唐天霄慌忙用袖子给她擦干,低低地哄她:“浅媚听话,快喝药!等你好了,我以后再不欺负你,行吗?”
可浅媚依然不答,她的呼吸细弱而炙热,憔悴得眼圈发乌;往日粉嫩小巧的唇干裂着,泛着死一般的青白。
唐天霄继续哄她:“你若不高兴,可以欺负欺负我,好不好?”
她的眼睛低垂,眼睫干涩涩的,不见往日的扑簌灵动,更不能睁开眼眸,如春水乍暖,那么地悠悠一转,明若宝镜开阖,璀璨晶亮,勾人魂魄。
她从来争强好胜,即便对着唐天霄,也不曾遮掩自己的本性,找尽机会想压他一头。
她该很乐意欺负他;他却后悔,已经包容她那么久,为什么不继续包容她一辈子?
可前提是,请让他知道,她的心里有他,并且满满全是他。
唐天霄哽咽,啜了一小口苦涩难言的药汁,亲上她的唇,小心地哺喂她。
她的舌尖出奇的僵硬,而且凉凉的,不复往日的柔软。
他揽紧她,如往日那般亲.昵地舔舐追逐,慢慢用自己的温热和柔软去唤醒她昏沉的记忆。
而药汁的苦涩,顷刻间四处流溢,无处不苦,无时不苦。
他忍不住便呜咽出声,有滚热的泪珠滴滴洒落,落于她瘦削苍白的面颊。
这时,他忽然感觉出了微微的振动,忙放开她细看时,只见她喉嗓间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她在吞咽!
他又惊又喜,忙喊道:“药,快,快拿药来!”
香儿慌忙奉上。
他也不用小匙了,自己端了碗喝一口,转头吐哺给可浅媚。
只在这时,他感觉得出,她没有死,也许……也不会死。
她只是睡着了,以一贯的任性和无礼,懒得去理他。
可若他缠得紧了,总是用自己的方式去亲.昵她,逗.引她,她便也会懒懒地回应他。
也许有意识,也许无意识。
总之,她极缓慢地吞咽着他喂的药。
半碗药下去,唐天霄心头的酸苦愈不可忍,终于忍耐不住,把她抱紧在怀里,竟孩子似地大哭起来。
香儿、桃子深感自己有必要避开。
唐天霄平素里性情虽好,可最近乖僻得很,保不准便因为她们看到了他的失态而心生不悦。
可她们正要离去时,桃子向可浅媚瞥了一眼,忽然指着她惊叫起来。
可浅媚干涩的睫不知什么时候湿了。
一滴两滴的泪珠,缓缓地顺着眼角滚落。
她的唇微微地开阖,一下两下,根本没能发出声音。
可仅从那口形,她们立刻辨认出,她在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天霄,天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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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药,可浅媚的高烧至傍晚时略略下去了些,但到夜间却又高了上来,整个人烧得像个小火炉似的。
太医院已乱成了一团,研究了半天,依然只敢开了退烧为主的药来,却都道这样烧下去,能不能捱到天亮都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