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翊压着满腔怒火,向杨臻娓娓道来那邢六怎样英雄大义的气概,可在杨臻心里,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能因为一件事情,就能抹杀他所有的罪责。
“若论军功义气,那邢六是个英雄,若论品行道德,他却是的人渣!”
成翊冷哼一声,“就因为他想要了你那丫鬟?”
杨臻挺起胸膛,目光直视成翊带着冰冷威压的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在你眼里令婵只是个丫鬟,可她也是父母生养的女儿!若历来有军功的人便可以丧尽天良欺男霸女,那这世上要监牢做什么?要王法做什么?人渣败类尽数去当兵好了!反正你成翊大将军纵容的很!”
啪!
杨臻侧过头,脸上顿时觉得火辣辣的,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舌尖,有点像十三岁那年剿匪,被七八个山匪围攻,受伤摔下马来的时候,一个山匪用脚踩着她的脸,当时嘴里也是这个味道,似乎这次更苦一点。
成翊这一巴掌用了些力气,没有留任何情面,看着晃了一下身子,却依旧倔强的挺着脊背的杨臻,苍白的唇角已经沁出了点点血迹,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畏惧认输的表情。
沉凝片刻,成翊缓缓开口,“你是我第一个打的女人,因为你是我成翊的妻子!无论邢教头为人如何,他是我成翊的救命恩人,你身为我的妻子,却险些杀了他,这便是我成翊的不义!你虽贵为郡主,我本该敬你几分,可你既然入了我成家,就该遵成家的规矩!”
成翊看着堂上静立着的祖父牌位,拂开衣摆在杨臻身侧跪下,恭敬的行了个礼,直起身子,对着一旁的杨臻命令道:“今夜你就跪在这祠堂里,什么时候有了知恩图报的觉悟,什么时候起来!”
说罢,成翊站起身来,没有再留恋一眼,转身离开了祠堂。
杨臻看着满堂的牌位和跳动的烛火,渐渐红了眼眶,令婵如今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她杨臻带来的,令婵所遭受的屈辱,是这辈子都难以洗清的!如今她不仅不能帮令婵报仇,还要在这里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杨臻啊杨臻!以前你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这般落魄的样子。
天越来越阴沉,一道光亮照亮了祠堂,随后跟着的是轰隆的雷声。
杨臻低下头,不知道令婵醒了没有?也不知道凉城怎么样了?
恍惚间,仿佛又回到出嫁前,倔强的父亲半躺在床上,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叹息着说道:“阿臻,你要怪只怪父王是个废人,但父王不能丢下凉城不管,虽然你已经付出够多了,但是为了凉城,也为了你大哥,你可愿……可愿嫁给成翊?”
提及婚事,杨臻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便是秦槡那温文尔雅的模样,和那张不经她调戏,就已经红透了的脸,可想想凉城这片她热爱的土地,还有这里她爱的和爱她的人,杨臻还是咬着唇点了点头。
只记得那日的烛光和现在一样,忽明忽暗,仿佛离阳光明媚的天亮,还有很远很远,没有尽头的距离。
祠堂的蜡烛化做一摊烛泪,渐渐媳灭。
清晨,还是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