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的天,终究是变了。
燕宁与静王最后还是领兵,攻进了皇宫。皇帝费尽半生心血登上的皇位,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动摇。
奇怪的是,燕宁和静王胜券在握,却没有传出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登基的消息,而是在皇帝背后,做着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
杨臻知道,如今夜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变成了成翊,他心中对于皇帝,还是十分惦念的,可若出手相帮,又记起曾经的杀父之仇,不忍与难过,充斥着成翊的心头,就像成翊曾经劝慰杨臻的,那种伤痛,非时间不能治愈。
半个月后,襄王府门口倒下的一个人,打破了凉城的平静。
那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虚弱不堪的倒在了王府的大门外,意识模糊之间,嘴里不停的呢喃着成翊的名字。
杨臻把那人救进王府,待擦拭完脸上的污垢后,杨臻心头一惊,虽然这人面无血色,比之前瘦了大半儿,但是杨臻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前不久新封的太子,燕楚。
他竟悄悄来到了凉城。
睁开眼睛看到成翊的脸,燕楚神情激动,面色复杂,最后还是哑着嗓子唤了一声,“成翊大哥。”
成翊守在床边,点了点头,沉默片刻,第一句话,还是问了问心中惦念的那个人。
“他呢?”
燕楚眼眶一红,落下泪来,惹的成翊心头一紧。
最终,他还是没能逃过因果报应么?
只听燕楚哭着说道:“父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燕宁攻入皇城之时,父皇把我和灵儿,偷偷从皇宫暗道里送了出来,而他自己,说什么也不肯走。”
杨臻感叹,可能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执念吧!
想起自己那什么都没教过的徒弟,杨臻赶忙问道:“萱灵呢?”
“我没有保护好她,我们在路上走散了。”燕楚痛苦万分,“满城都是通缉我们两个的榜单,我也不知道,她如今是死是活了。”
杨臻期盼,希望上天眷顾那个,可爱单纯的姑娘吧!
燕楚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缎的包裹出来,双手颤抖着打开,里面静静躺着的,是一方白玉的印章。
传国玉玺!
杨臻心头一惊,想到大梁有个十分严格的规定,统领大梁军队,须要有独一无二的青铜虎符,而继承大梁皇位,没有传国玉玺,便名不正言不顺。
怪不得燕宁和静王没有登上皇位,只因为这两样东西,他们都没有。
燕楚神色激动的抓着成翊的袖子,把玉玺摆到他面前,声音颤抖着说道:“父皇可能已经料到过有今日,所以匆忙安排我们出宫时,把玉玺放在了我身上。他只告诉我,让我来凉城寻你,并且传一句话给你,他说之前做了太多错事,悔已晚矣,死不足惜,只是燕宁静王之流,阴险狡诈心狠手辣,把大梁交付到这两人手中,无异于把百姓推到了水深火热之中。”
成翊垂下眸子,犹豫不定,难道他还要再继续,为他的杀父仇人,卖命打天下么?
“大哥!”
燕楚焦急的眼泪簌簌落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父皇待你,比我和灵儿都好,从小到大,我们有的东西,你一定也会有,只有一件的东西,父皇也会给了你,他对你十几年含辛茹苦的教导,都不能换你帮他一把吗?如今我唤你一声大哥,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成翊红了眼眶,却忍着没有掉下一滴泪来,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只望着成翊的背影,杨臻就能感受的出,他的内心有多么的沉重。
成翊走后,杨臻看着燕楚呆呆的坐在那里,从最开始的激动,渐渐的变成了失望,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原本鲜活的眼睛变得空洞无神,仿佛所有的希望,都在成翊踏出门的那一刹那,破灭了。
杨臻吩咐好照顾的下人,本也想退出门去,走到门口,又折回去问了一声。
“那个给你父皇下毒的安美人,怎么……样了?”
“死”字杨臻不忍说出口,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是还是想亲口知道忧乐的结局。
燕楚抬头望了杨臻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来她罪该万死,可她怀了五个月的身孕,被关起来了。”
杨臻惊喜的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忧乐没有死,如今皇宫由燕宁掌控,忧乐算是燕宁的义姐,此次下毒的事情与也燕宁脱不了关系,所以忧乐,应该已经安然无虞了。
燕楚抬眸望着杨臻有些欣喜的表情,眼中的失落渐渐变成了绝望。
杨臻于心不忍,解释道:“她是我的小师妹,也是,襄王的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