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所有的巧与不巧,都可以是人为的。这是李文柏熟悉的地方,有着李文柏熟悉的气候,他知道这片湖每年几月的时候会有大风,知道湖面上呈现出什么景色的时候风会刮起,也知道湖下面有什么样的水草,更知道从何处落水是最安全的。
他特意在容易刮风的季节将花繁落约了出来,在快要起风的时候把船划到了他认为安全的地方,然后在配合风力偷偷晃荡小船害花繁落掉下去。他把人救上去以后,自己也是可以上去的,他水性很好,下面也根本没有所谓的水草。他是故意的,故意沉到水底下去,用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水草划伤了自己的腿。为了看上去惨一些,他还划了很多道,但也就是看上去惨而已,实际都是表面上的皮肉伤罢了。
当然疼也是疼的,不过正如他所言,他从小就顽皮,经常翻上翻下,受过的伤不计其数,这些对他而言算不了什么。更何况,要获得美人放心,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嘛。
此刻花繁落焦急的模样完全在李文柏的意料之中,他很得意。
演戏当然是要演全套的,他不会因为花繁落此刻落入他的圈套就放松警惕,所以在花繁落的目光还没落回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敛了笑意,露出一付忍痛不想让人担心的表情。
等上岸以后,他便让他的小厮送他们去成衣店。
花繁落奇怪道:“去成衣店做什么?公子伤成这样,现在应该先去医馆才对。”
“如今快傍晚了,今天风也很大,你我全身都湿透了,再不换身干净的衣服只怕是要着凉了。我腿上的伤并不严重,不急在这一时。若是感染风寒了,还得再花一份药钱,那才冤枉呢。”李文柏笑道。
“公子怎么还有心情说笑?”
“好了,快去成衣店吧,我们早些换好衣服,也能早些去医馆不是?”李文柏又笑道。
花繁落很担心他的腿,但也不希望他着凉。李文柏现在这样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若是他再出点什么事情,那她可真的没脸再见李文柏了。
她于是不再多话,乖乖跟着李文柏去了成衣店。她原本随便挑了一件看起来还算合身的就要进更衣室,却被李文柏叫住了。
“繁落姑娘不用这样着急的,我觉得那边那身带着白纱的更适合姑娘。”李文柏笑道,“徐掌柜,劳烦你把那身白色的衣裙拿下来给这位姑娘。还有那边那串绢做的桐花也取过来,改成胸针别在她胸前。对了,那块玉叶胸针也不错,弄到一起去吧。要怎么改,你应当知道的。”
“是是是,我这店铺开了二十几年了,这点手艺还是有的,李公子放心吧。”徐掌柜笑道。
“还有那腰带太素了,换成那条镶着碧玉的白色腰带吧,再给她配块玉。”
花繁落连忙道:“李公子不用这样费心的,我随便换身衣服就好了。”
李文柏笑道:“姑娘这般花容月貌,怎么能随意对待呢?放心吧,只要姑娘愿意配合,很快就好的,不用耽搁太多时间。”
花繁落只好拿着李文柏帮她挑的东西进去了,其实穿戴一个男人为她挑选的东西似乎不大好。可她平日里的装扮,多半也都是别人替她选的。她不是没有主见,可是她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不怎么需要主见,她只需要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别人把她打扮成讨人喜欢的样子就好。
这么多年来她都是这样过的,所以此时觉得不妥也只是因为担心李文柏的伤。
她出来的时候徐掌柜还让两个丫头帮她重整头发,她只是将长发放下擦了几下,见李文柏换好衣服出来了,忙要拉着李文柏去医馆。
李文柏身边的一个小厮笑道:“繁落姑娘不用担心,宝禄已经去医馆请大夫过来了,姑娘还是先在这儿把头发擦干吧,不然我们家少爷会担心的。”
花繁落这才松了口气,乖乖地坐在一旁任由店里的丫头帮她擦头发。
大夫来得很快,花繁落见大夫来了才彻底安心。那边好像确实没什么大碍,大夫给李文柏包扎得也很快,留了两瓶药给李文柏后就离开了。
花繁落的头发又长又密,没那么容易被擦干。虽说李文柏闲得很,此刻也是一副十分无所谓的模样。可徐掌柜给他做了十几年的衣服,也见他带过七八个姑娘来这儿了,如何能不知道他的性子?
徐掌柜知道李文柏是个什么德行,他现在看着温柔,其实心里早就不耐烦了。所以徐掌柜让那两个丫头给花繁落简单地弄了下头发,只是将花繁落两侧干得差不多的头发给拨到一侧挽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又别了一串绢丝做的桐花发饰上去,衬得花繁落那张小脸更加清丽。
她其实更适合简单清丽的装扮,不过花姑姑总怕她看上去太过单调,每次都忍不住给她多插几枝花上去。
李文柏转头的时候便看傻了,等到花繁落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
“李公子,你这是怎么了?”花繁落问道,“你这是哪儿不舒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