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见笑虽然暗示雁儿随戚落离开,可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十分不安。一直到了张弛之面前,她还是这副忧虑的模样。张弛之有些意外,印象里叶见笑一直是冷漠的,从未如此忧愁过。
“叶姑娘这是怎么了?”张弛之问道,“对了,雁儿呢?她不是一向都陪着你的吗?”
“雁儿被戚公子买走了。”
“戚公子?”张弛之一愣,随即笑道,“那不是很好吗?谁都知道了,那位戚公子,根本就是一位戚姑娘。雁儿被她买去,总比被向老板糟蹋好,不是吗?”
“张公子也知道那位向老板的事?”叶见笑问道。
“那是自然,那位向老板一向如此,每每看上哪个姑娘了,一定要大张旗鼓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那是他的女人。他虽然还没将雁儿买下来,不过早已志在必得,宣传得沸沸扬扬了。”张弛之笑道,“我之前还担心来着,不过这回可算放心了。”
担心?这话叶见笑是完全不信的,她觉得张弛之这人不怎么讨厌,因为他不太会打扰她,更不会为难她,能让她清静。可依他所说,向老板想得到哪个女人都要宣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他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既然知道,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有来找过她,那为什么不告诉她?
他若是真担心雁儿,那就该告诉她,然后一起商量如何解决才是。可他从未没有,因为他不能得罪向老板。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他偏偏要多嘴这么一句,让她觉得虚伪得恶心。
“公子担心与否,我是不知道的,不过那本来也不重要,张公子并不需要为我的丫鬟担心什么。”叶见笑冷淡道,“只是之前张公子说,若是被戚姑娘买走,那就能放心了,这是何故?”
张弛之察觉到了她语气不好,不过也没有计较,淡淡笑道:“哦,是这样的,姑娘应该听说过白老板吧?”
“苏州的白老板?”
“是他,他可是天下第一富商,掌管着无数的生意,在每个地方都有他的分号,而临安城里共有一百零八家。他几乎把正经人能做的生意全做了一遍,临安城的大半生意都与他息息相关,所以连向老板也不能得罪他。而那位戚姑娘,据说是白老板的远房表妹,和他的未婚夫接管了临安城所有的生意。那位戚姑娘我见过几次,人生得漂亮,说话也和气,如今又快成亲了,应该是真心帮助雁儿,不会做什么的。”
“是吗?”叶见笑仍不大放心。
她觉得这只能说明戚落是个不错的靠山,却不能说明她是个好人。
“自然是这样的,若是别人买了雁儿,只怕买的那个人和雁儿都要遭殃。但如果是戚姑娘买下的,那向老一定敢怒不敢言。他生意虽然做得很大,连我父亲还有李兄的父亲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可他却一向都是要看白老板脸色行事的,所以不敢造次,姑娘放心吧。”
叶见笑点了点头,依然有些担忧。
张弛之忍不住道:“叶姑娘,我请你过来,是为了助兴。纵使你笑不出来,也不能哭丧着脸是不是?”
叶见笑这才收敛了神色,心想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不管再怎么好说话,始终是个纨绔子弟,哪里能一直纵容她?更何况,他也没必要纵容她。
张弛之点了点头,笑道:“姑娘今日倒是听话,希望日后也能如此。对了,今日游湖李兄也在,他身边还带着天香楼的花繁落,你可不能让我丢了面子。”
叶见笑一愣,她没想到花繁落也在。这半年来,关于谁是临安城的第一花魁这个问题,大家一直都争论不休,基本都是在她和花繁落之间难以抉择,最后便统称她们俩为西湖双姝。不过除了那夜在百花宴上,她是再也没见过花繁落了。
她心里是不太愿意见到花繁落的,听说那花繁落也是家道中落才被卖到青楼的,可她竟然从小就接受了这样的命运,一点挣扎也无,现在更是能每日都喜笑颜开地迎来送往,似乎一点都不会因自己的身份而感到自卑。叶见笑觉得,她与花繁落一定不是一道人,还是不见为好。
花繁落却不这样想,她很喜欢美人,所以看到戚落就很欢喜,此刻看到叶见笑也很惊喜。
“我还道这张公子要带谁一同游湖呢,原来是见笑姑娘,怪不得李公子说张公子要带来的姑娘,生得比我还漂亮呢。”花繁落笑道。
叶见笑只是看了她一眼,又跟李文柏行了个礼,便坐到了张弛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