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上朝去了,青漓独自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也觉无什么睡意,便唤了玉竹莺歌过来更衣,着妆传膳了。
倒不是青漓想要大张旗鼓,而是今日几位太妃与六局二十四司的女官们都会过来,如此不过为她们传递一个讯号罢了。
住在宣室殿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
皇帝继位时还很年轻,几位太妃又是风姿绰约,为避免外头生出风言风语,两下里都很少见面,便是真的要见,也多是光明正大的宴饮之际。
宣室殿历来是天子居所,先帝在时都没几个宫嫔进去过,等到皇帝登基之后,几位太妃就更加不会过去了。
按制,皇后嫁入宫中之后,是要在受礼的。
若是皇太后尚在,便是皇后往长乐宫去,向皇太后请安之后,受诸太妃、王妃、公主及皇帝宫嫔大礼,转交宫权事宜。
若是皇太后已经去世,便是诸宫太妃公主往长秋宫去向皇后见礼,六局二十四司女官向皇后交接宫务,皇后清整账务,执掌诸局。
到了青漓这里,却出了一点儿不同。
她作为皇后,却未曾住长秋宫,而是随皇帝一道住宣室殿,如此一来,夫妻二人黏黏糊糊的倒是方便,却为几位太妃问安添了麻烦,若是去早了,等在那里也是别扭。
此刻青漓传了膳,她们也能推测着时间过来。
青漓嫁进来之后,皇帝怕她诸事不懂,便将当初在魏国公府教导她仪礼的几位女官留在了她身边,若是有事也能及时提点一二,陆女官年纪最长,诸事通达,便被青漓留在了近前侍奉。
她也有意亲近,态度恭谨之中颇为亲近,行事又练达,很是省了青漓许多功夫。
看一眼皇后镜中平静的姣好面容,陆女官轻声问道:“娘娘今日想要梳什么发髻呢?”
青漓托着腮,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坐直身子,道:“梳平常发髻即可,无需太过隆重。”
顿了一顿,她又补了一句:“——不是有两只石榴花红宝钗吗?一道簪上吧。”
她年纪还小,若是想着立威,硬生生佩上华服珠翠,只怕也是压不住的,反倒惹人轻看,倒不如家常一些,略加几分郑重,更能令人敬重。
陆女官含笑应了一声,便执起玉梳为她顺发,边顺边道:“娘娘的头发真好,挽起发髻来也容易。”
“是呢,”玉竹在青漓耳畔挂上一只珊瑚坠子,仔细打量她几眼,笑嘻嘻道:“娘娘一日比一日好看了。”
玉竹与莺歌都是自小随着青漓长大的,随着她一道进宫,感情自然亲近,说起话来也随意些,青漓漫不经心的斜她一眼,笑盈盈道:“偏生你嘴甜。”
莺歌正在一侧匣子里取青漓今日要佩的镯子,闻言便下意识的看了青漓一眼,却见她面色娇润,唇畔含笑,斜眼时眉眼如花,似嗔似羞,说不出的动人。
莫说是陛下,便是她这个见惯了的,也觉美的惊人。
拿丝帕垫了,莺歌将手中通透玉镯佩在青漓腕上,随之笑道:“玉竹说的是实话,娘娘若是不信,只管自己瞧去。”
青漓也是女孩子,自然也喜欢别人夸奖,被她们说的高兴了,便再度往镜中看了眼。
还没出嫁的时候,青漓也是极好看的,可那种好看,是荷花嫩生生鼓起来的花苞,娇妍却青涩,满是楚楚的意味。
此刻对着镜子去看,虽还是那副面容,却平添少妇的娇妩之色,宛若颤巍巍张开花瓣儿的牡丹,自眼角眉梢之处,隐隐约约的透出几分荼蘼艳色,是那种叫人心热的意动。
确实变得好看了。
前几日夜里痴缠后,皇帝也同她说过这个,还大喇喇的将功劳全数归到他自己身上去了,说自己是吸了他精气才愈发娇艳,还没脸没皮的问她要谢礼,第二日起身时青漓腰酸的抬不起,缓了许久才坐起。
想到这一处,青漓便禁不住脸红了,轻咳一声,将话头转到了别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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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太妃与两位公主是一道进入宣室殿的,无论心中如何想,面上皆是言笑晏晏,极客气的。
毕竟是长辈,只要没有做过什么膈应事,青漓也不会不给别人脸面,含笑接待了她们。
沈太妃与张太妃出身平平,皆是以貌美得幸,生下的也都是公主,没有家族势力的支持,先帝时便未曾居高位。
倒是两位公主,生的玉貌花容,又是皇家公主,气度颇为不凡。
恪太妃出身尚可,相貌中上,生的也是皇子,可是运道不好,七王是天残,落到皇家上,指不定就是上天不满示警。
因此,恪太妃生下七王之后,不仅未曾得到封赏,反倒是失宠了。
不过世事变化从来难言,谁能想到,先帝诸多宫妃中,走到最后的,便是这三位呢。